更新时间:2025-09-02 04:02:16
束草位于韩国东北部,靠近北朝鲜边境,从首尔开车过去,大概需要三个多小时。有山、海与温泉,自然风光极美,只是冬天寥落,游客稀少。
女主秀雅在束草的一间民宿工作,有一天,来了一位法国画家。在与画家的相处过程中,秀雅开始渐渐对他产生了感情,这是一种混合了恋父情结的模糊期盼,也带着对母亲过往生活的隐秘好奇。母亲是一个美丽的跨国爱情故事的女主角,她爱上了一个来到束草的法国男人,并怀了孕。她告诉秀雅,法国男人并不知道她怀孕,就回了国。她也拒绝寻找他,选择独自抚养女儿长大。这个故事符合所有的传奇色彩,短时的爱,长久的怀念,生命的延续,还有遗憾。这一切让秀雅选择韩国与法国文学为自己的大学专业,她努力地学习法语,学做法国菜,直到这个法国画家来到她工作的民宿。她住在他隔壁的房间里,通过窗户纸窥探他画画,想从他身上找到爱情的合理性,因为爱情的合理性是她存在的合理性的前提。人有一种从源头上思考自身存在价值的原始冲动。
两件事打破了她的自我投射。法国画家渐渐意识到了这其中的危险,选择回避,他尖锐地告诉秀雅:“拜托你,不要把什么都搅在一起,在这里,我只是旅人,一个过客而已。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”。大姨(当然对大姨这一角色的设置有些“工具人”)的到来也让母亲的过往真相大白。原来,当年的法国男人完全知道母亲怀孕了,但他拒绝负责,回到法国,从此销声匿迹。母亲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寻找他,甚至想过聘请私家侦探。直到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太久,让她不得不放弃,并与女儿相依为命。她不愿将这个残酷的真相告诉女儿,是不想让女儿直面这种伤害。
电影的“成长主题”非常明显,欲望的强烈,欲望的破碎,伤害的必然,对现实的接纳,每个人的必经之路。但我喜欢电影的拍摄手法,。完全从秀雅的视角来展开,很有“第一人称叙事”的粘稠感。她的暧昧性来自于她身份本身的暧昧性,这样她对什么是真实有着更高的要求,而这也使她拒绝简单地融入到韩国的现实社会中,认同现实的逻辑。她拒绝整容,做近视手术,甚至戴不好隐形眼镜。这让她与选择当模特出道的男友之间有很深的隔阂,也让她将法国视为一个更加真实的精神性的存在。然而,随着身世真相的公布以及画家的离开,她开始学习思考真正的“真实”,即作为一个人,一个孤独而自由的人的存在。这并不意味着对投射对象的转移,也不意味着她只是单纯地回到对自己国族和现实生存环境的认同中。
电影有原著,作者埃莉萨·秀雅·迪萨潘是出生在法国的法韩混血女作家,父亲是法国人,母亲是韩国人,我发现她本人的名字中也带着“秀雅(shua)”二字。导演神村浩也同样出生在法国,拥有法日双籍。两人都很年轻,应该不是八零就是九零后。我喜欢这种融合的感觉,法式,日式的风格化表达,加上韩国的现实背景,东方主义理论所带来的割裂可以休矣,“全球化”就其字面意思而言也已经稍显过时。新一代的艺术家们正在竭力表现一种经过了融合的艺术,而艺术,我一直认为是必须要经过融合的。艺术的包容性及原创性本身就指向一种不断的融合。只有融合,才能保留,只有融合,才能让人带着超民族国家的视角审视民族国家所带出的文化特征,并看到它是富有个体化的美感的。
现实中的女作家秀雅没有被发过父亲抛弃,从小生活在巴黎,但在精神上,她难道就从来没有过将韩国作为其故乡的冲动吗?不然,也可能就不会存在《束草的冬天》这样一部小说了。这就是人的欲望,一个生活在法国,拥有韩国血统的女孩将自己想象成一个生活在韩国,拥有法国血统的女孩。她们本质上是一体的,民族国家不过是自我认同的一条通道而已。事实上,我甚至认为那并不是唯一的道路,不然,她的小说就不会被一个日本血统的导演看上了。以我个人的判断,电影显然拥有比小说更高的格调,“画家”不仅仅是一个帮助推动情节的身份,而成为导演凝视艺术和理解艺术的途径。电影中出现了大量的画作,可以理解为是画家的作品,也可以理解为同时以绘画的方式展现秀雅的状态,更可以理解为是画家对秀雅的凝视。这让这个成长的主题变得更加复杂,它不再是个人性,封闭性的事情,只在人的内部发生。秀雅和画家仍然构成一种潜在的彼此呼应,但是表现得很含蓄。电影对这一方面的处理,更胜小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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